“我恨她们,让她们走。今天,有我没她们,有她们没我!你看着办吧!”女孩终于说出了她的要求。
“你……”拉扯着她的男人闻言忽然弯下了腰,承受不住似的蹲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老张你没事吧?”陈玲吓坏了,老张的心脏不好,要是被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一边担心着一边数落沙发上无理取闹的女孩,“明知道你爸心脏不好,还故意气他,有你这样做女儿的么。”
女孩却不为所动,只是泪流得更凶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龚祝瑜只觉像演戏一般,她作为一个女儿能不顾亲爸的死活,坚持至此,只为逼着她走。她还有什么留下的理由。
她到卧室拿了包,想了想又拿了带回来的行李箱。出来的时候被陈玲看见,叫道,“小瑜,你要干嘛?”
男人也慌了,喘着气,“小瑜,倩倩她还小,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她走过去,在母亲和那个男人身边蹲下身,平静的语气,“妈,你留在这儿照顾吧,我回咱家去。在咱家住着反而更舒坦一些。你放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顾自己。有时间会过来看你们的。”
她起身,看了沙发上那个依旧赌气的女孩一眼,拉着行李走。
陈玲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走出这个家,却没办法说出一句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对上老张虚弱苍白的脸,尽数忍了回去。
城市的夜晚,霓虹闪烁,车来车往,行色匆匆的人们,奔赴家的方向。
十字路口。龚祝瑜拖着行李站了好久,依旧茫茫然不知该去往哪个方向。
如今,哪里才是属于她的,家的方向。
红绿灯变了又变,她看得迷了眼。不得不在路口的台阶上坐下,拼命安慰自己。龚祝瑜,你已经是大人了,这种事情,有什么大不了,不要哭。
然后她就真的把眼泪都逼回了肚子里。
她开始认真的想一些实际的问题,比如,自己这个年要怎么过,妈妈那边看来是不行了,爸爸那边她不想去。舅舅那儿倒是可以,可是即便他们对她再好她也是个外人。这样看来,,这个年只能自己一个人过了。
她想起前几年的时候,父母还未离婚,虽然争吵冷战不断,可是家还在。如今,他们各自开始新的生活。只有她,变成了孤家寡人……
她拼命摇头,逼迫自己不要再想这些让她伤心的事情。生命中还有很多值得高兴的事情,比如,她还有家,不至于露宿街头,这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啊,从这点来说,她已经比很多人幸福多了。她还有很多好朋友,现在虽然不在身边,但是,想起她们来,她会感觉温暖;她还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男朋友,她的王子,也是很喜欢她的呢。
想到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她眼中酸涩,她不知道原来幸福的事情比不幸的事情更加容易让人落泪。
从包里拿出手机,想要给他发条短信,或者打个电话也可以,这时候能够听到他的声音算是最幸福的事了吧。
可是,手机屏幕是黑着的。她使劲儿按键,还是不行。原来,早就没电了。
这样一个冬日的夜晚,她一个人流浪在家乡的街头,无家可归,缩在角落冷得瑟瑟发抖。就连心里最后一点温暖的希冀都破灭了。她想起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擦亮火柴,见到了她最想念的奶奶,可是,她不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她没有火柴,她的手机没电了。她的王子,在遥远的北方。
胸腔内堵得难受,喉咙也涩涩的,眼泪在眼眶里躁动,却遭她无情。也不知道自恋自伤了多久,夜渐渐深了。她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腿,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家。她明明有家,为什么要在街头凄惨的坐着。一个人的家也是家,只是专属于她一个人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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