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安居结制

耶律休哥和付雁卿并辔而行，走在南京的大街上，虽然耶律休哥身在上京，早就见识了一个富裕大都市该有的欣欣向荣，可是来到了南京，耶律休哥才发现自己以前对“欣欣向荣”这个语汇的理解还是稍有偏颇。南京本来就是前唐时的北方重镇，经济底子本来就好，再加上萧麒身在南京的用心经营，这里似乎成了辽国经济发展的领头羊。南京不像上京那般雍容华贵、肃穆庄严，如果硬要把城市拟人化的话，上京就是身穿龙袍，令人敬而远之的耶律瑾，而这南京，则是让人感觉到亲近的萧麒，一张颔首蛾眉且常含笑意的脸，看起来都和善不少。同时，南京城思想前卫，文化发达，上京街道两边来往的士兵在南京就变成了讨价还价的商人和挥斥方遒的莘莘学子，酒家客栈也多了不少，人声鼎沸、生意兴隆的样子，让耶律休哥都有点找不到马蹄该往哪放了。

“我以前一直以为，契丹人入主燕云，那是天大的事，简直是汉人的灾难。”付雁卿这时候再旁边来了一句，毫无疑问地激起了耶律休哥的好奇心。

“何出此言？”耶律休哥好奇地问道，其实他心里也总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为契丹人就处处遭别人的冷眼，就算他现在身为契丹族主撑王朝中的一员虎将也还是如此，虽然在国内不至于，可是每次跟敌人交兵，耶律休哥总感觉自己得不到身为敌方该得到的尊重。

“因为以前五胡乱华啊，所以汉人都认为胡人是没礼貌的，只会茹毛饮血，杀人不眨眼，还有什么汉贼不两立的说法，总让我对夷人有些误解。”付雁卿随即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直到遇上皇上，我才明白，其实只要法制森严、农桑繁盛，有霸之道规天下，似乎汉人和夷人也能和平共存。”

“没错，皇上一贯主张汉夷共处，包容天下。他也认为自己是代天道治万民。这就是皇上的气量。”耶律休哥笑了笑，仿佛就能看见耶律瑾的脸。

“嗯，那这么说来，我们二人以后还真要同舟共济啊，厢禁军主将二人，一契丹人，一汉人，也是皇上的一番美意。”付雁卿笑了笑，憧憬地说道。

“那当然，不能辜负了孟瑜的盛意。”耶律休哥也赞同地点头。

“方不方便说说大人的过去，我看朝中那么多大臣，只有您跟皇上最亲密无间，甚至连八千岁都无可比拟。”付雁卿问道，他一直以来都觉得挺奇怪，所有人都称耶律瑾为皇上，耶律休哥虽然也是如此，可却总是又那么几次会一不留神用耶律瑾的字“孟瑜”来称呼他，耶律瑾不止一次地听见，可是从来不发脾气，就连说都没说过。

“在下不知，可能是因为以前同生共死的时间很长吧。”耶律休哥说道：“以前皇上还只是皇次子的时候，我和斜轸都是他营中的小校，当时大家都还不清楚谁能继承皇位，皇上便经常率领我等做些脏活累活，什么趁夜劫营、伏路把关、阵前捕俘都做过，反正都是些不光彩的活儿，让人抓过，很多次也差点就死了，很多弟兄再也没回来。我们那支部队叫皮室军，皇上登基之后，也就解散了，剩下来的弟兄们也就分到了挞马禁军中，都做了军将，可谓鸡犬升天。”

“身为皇子还做这些脏活累活，皇上的气度可真是不凡，也算得上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付雁卿点点头，自己只身前来大辽国效命，就是冲着耶律瑾来的，本来以前就对耶律瑾相当佩服了，可是现在真可谓五体投地了。

这时，二人身边一阵嘈杂的人声，二人回头一看，却发现南京州衙门面前人声鼎沸，其中不乏争吵之声，不用说，这会儿肯定到了南京府尹登堂断案的时候了，可是今天为什么人来人往这么快，还是让二人有些好奇。

“去看看？”付雁卿好奇地问面前的耶律休哥。

“何乐不为？”耶律休哥说完和付雁卿跳下马来，将马拴在了一边，挤进了人群。

“啊？付将军、耶律将军，小人见过二位将军。”门口的差役认出了两人，赶忙下跪行礼。

“不必不必。”付雁卿摆了摆手示意差役不必多礼，随后指了指人声鼎沸的内堂：“今天怎么回事啊？这么热闹？”

“大人不知道么？今天府尹大人请来了长公主娘娘和皇后娘娘的四妹萧麟帮其断案，这两位娘娘可真是天降异人，仅仅半个时辰就把府尹大人近两个月以来未能明辨的案件给审得差不多了。”差役的眼中带着惊喜，同时也有不可思议的目光。“二位将军要不要看看？再晚一点估计就完了。”

“也行，就看看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付雁卿看了看耶律休哥，征求着他的意见，耶律休哥没有说话，却也点了点头，就连一向以稳重矫健的耶律休哥都点头了，差役便更加放得开了。

“那二位大人跟我来吧，我带你们进去。”差役说完用手中的水火棍拨开了纷乱的人群，将耶律休哥和付雁卿带到了内廷。

“你说这簸箕是你的，你却认为是你的，是这样么？”一进门，耶律休哥和付雁卿就看见了萧麟和萧耿正站在那里，萧耿一脸好奇地抱着手里的长剑，而萧麟则皱着眉头，一脸认真的样子散发着难挡的英气。“是啊，这个簸箕我平时用来淘米的。”一个中年人略微发福，拿着手中的簸箕一筹莫展地说道。

“才怪了，这个簸箕是我平时拿来装面粉的！”另外一个干瘦的老头高声说道，仿佛声音越高就越能证明他是对的一样，这时候从萧麟的眼中都不难看出心烦了。

“好好好，既然你们都说是你们的，我且来问一问这簸箕它到底是谁的。”萧麟说完拿过了那个簸箕，皱着眉头，一脸认真地说道：“簸箕，我且问你，谁是你的主人？”

“这萧麟撒什么癔症？”付雁卿有些不明就里地说道，随即他抬了抬头，却发现耶律休哥正一脸颇有所得的样子，好像知道了真相一般。“耶律将军知道萧麟在想什么了？”付雁卿好奇地问道，耶律休哥的话一向不是很多，可是人就是这样，说的话越少沉淀越多，这样反而让付雁卿觉得耶律休哥深不可测。

“不知道，只是觉得她的方式挺新颖的。”耶律休哥的答案让付雁卿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好啊，你居然不招，还嘴硬？”萧麟一脸愤怒的样子让人捉摸不定：

“差大哥，烦你先罚这簸箕脊杖三十，到时他自会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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