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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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缺失某些东西的时候，期望的可能是自己将来成为这种东西的给予者。

这个时候的张致远是这样想的，他感受着眼前的小姑娘跟自己血脉中的共性，也在去忘却那些大人们犯过的错误。成年人的错误可能会影响孩子，甚至是深深的伤害，可那些错误并不应该继续让孩子也继续错下去，甚至让孩子错的比自己还要离谱。

过去的终究是逝去了，新的故事总需要开始。

张致远眼神发亮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看着她那圆圆的脸蛋，高高的颧骨、可爱的婴儿肥，还有那双明亮而又干净的大眼睛。“这是我的妹妹，不管是不是同一个母亲的孩子，她都是我的妹妹。”他的内心在默念着，可能是因为痛苦让他起了保护欲，也可能是长久的感情缺失让他急于寻找一个感情的宣泄口。

在他胡乱的想着的时候，小姑娘伸出了自己的小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有些害怕，却还是艰难的伸长自己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张致远想她应该是踮起了自己的脚尖，不然她没办法够得到自己，他想她是很想靠着这样安慰安慰自己，不然一个四岁的小姑娘不会去这么艰难的踮起脚去够到一个人的脸轻轻的抚摸着。

“哥哥，等你好了，你带我玩好不好？我们幼儿园里很多人都有哥哥，他们的哥哥都很爱他们，他们总说他们的哥哥很厉害。以前爸爸告诉我我也有哥哥，可我不知道哥哥到底什么样子，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哥哥厉害的地方。但是现在哥哥真的很厉害，在车上的时候爸爸说哥哥真的很痛，是快要去另一个世界的痛。我不知道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可是我们班王三宝的爸爸就是得了很重的病去了另一个世界，所以我知道去另一个世界是很痛的。哥哥，你比别的哥哥都厉害，那你也比他们更爱自己的妹妹好不好？”她的小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一下子说那么多话让她有些微微的喘息。

他笑了，这次没有那些痛苦带来的扭曲，因为他真的很开心，而这些开心的情绪也真的能够压抑的住那些痛苦。

他的心里刚刚对眼前的妹妹生出来的情感像是共鸣，只是他藏在了心里，而他的妹妹用稚嫩的语言表达了出来。他感觉身上的伤也不是那么痛了，他觉得那些难以忍受的嗡鸣也像是消失了一样。有些美好的东西，总能冲淡所有的痛苦，也总能平息内心所有的伤感。那是每个人努力一生所求的满足，那可以是情感也可以是欲望，但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他们都是由心而发的。

“好啊，芷依，哥哥答应你，之后一定好好的照顾你。”他笑着，想要伸手摸摸站在眼前的小姑娘，却又发觉自己根本动不了。

小姑娘像是看出来他想摸摸自己的想法，小手不再抚摸他的脸，而是轻轻的去触摸他那被绷带包裹起来的手。

那双大眼睛中多了些心疼，小姑娘知道这是自己的哥哥，也知道自己的哥哥这个时候很疼。所以她努力的让他知道自己关心他，也努力的去想要让他不那么疼。可她还是心疼，大眼睛里不一会就蕴满了泪水，可她忍着。

“芷依，要跟哥哥学习，不要哭鼻子哦。哥哥没那么疼的，你看，要是真的很疼的话哥哥怎么笑的出来啊。”十一岁的张致远哄慰着四岁的芷依，却不曾想自己和她的交集在某段时间因为那些大人而长时间断了联系。

听着他的话，小姑娘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泪水，可是嘴里还是坚强的说着话。“芷依不哭的，芷依要像哥哥一样不怕疼的。可是，哥哥你真的很疼吧？爸爸说哥哥很痛很痛，我看哥哥也很痛很痛。”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小手快速的蹭着自己的眼泪。

在不远处和奶奶聊天的女人看到了女儿的眼泪，有些不快的快步走了过来，爱怜的抱起她，不经意间甩给张致远一个有些不耐的眼神。张致远看到了，可是还是孩童的他并没有介意什么，更没有因此而收敛了自己的笑容。因为妹妹还在看着他，因为妹妹还在流着眼泪，因为妹妹还在不停的边抹眼泪边说着“芷依不哭，芷依要像哥哥一样坚强”。

女人的脸色稍微不那么难看了，但也看不到之前的那些随着男人做出的心疼模样。张奶奶站在床边逗弄着流泪的小姑娘，一边问着话，“哎哟，小乖乖怎么了？是不是哥哥欺负你了？还是被哥哥吓到了啊？”女人不经意的躲闪着张奶奶想要捏捏小姑娘脸的手，一边用不耐的语气回答着，“小孩子嘛，总是喜欢流眼泪的，可脆弱了，动不动就哭。”张奶奶没有接话，也没有再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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