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华城港（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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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国空军和海航正在尽情展示着他们是如何让一座美丽的海港城市变成人间地狱的。身边一辆小汽车被撕成了两半，里面是一具已经烧焦了的男尸，很可能是发现了这个地方遭到了辽军的攻击，那个男人赶忙带着仍然在度假的女儿逃离，看见了辽军的飞机后用身体护住了自己年轻的女儿，想为她挡住死神的镰刀，但是整整齐齐的尸体告诉杨凡，这个男人的父爱和肉体没有挡住灰背隼攻击机丢下的重磅炸弹，女孩的下半身在男人的保护下仍然露出一点，金黄色小鞋被烧烂了一半，她的半拉脑袋没有了，但是露出的腿依然粉嫩如玉！旁边的弹坑里躺着两具尸体，一男一女，穿着入时，看起来就像一对情侣。情侣致死依然十指相扣，尽管已经被凝固汽油弹烧成了羊肉串，已经看不出男子英俊的面孔和女人娇好的容貌，但是他们依然紧紧相依，至死不离。

“别碾过去。”杨凡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庸医来了这么一句。

“嗯。”庸医的回答来得很迅速，他轻轻地拨动着方向盘，如同一头河马一般高大凶猛的吉普车七拐八扭地绕过了这两具尸体。

然而，杨凡觉得这仅仅是徒劳而已。因为整条入城的公路都已经被辽军染上了浓烈的死亡气氛，夹杂在军车车队当中的宁明民用车被连同着军车一起炸得散了架，就连钢筋铁骨的汽车都已经被爆炸带来的高温炙烤染成了煤炭一般的颜色，曾经在这条路上活动过的生物便更是死无全尸。谁能想象一道连绵十几公里的死亡和毁灭呢？

杨凡清楚地看见道路中间还横着一具以前或许曾是宁明军队飞行员的尸体，高温炙烤已经融化了他的皮肤，跟同样被融化的飞行员皮衣一同粘黏在了一起，嘴唇和鼻子被融化之后，杨凡透过他空洞的鼻腔都能看见他嘴里的两排牙，形同粘黏着一丝丝肉体的骷髅一般。没有了眼球的尸体已经看不出生前的绝望目光，但从他张大嘴巴，死死地扼着自己的咽喉的动作来看，不难想象他生前经历过了怎样的痛苦。他的身体因血液中毒早已变成了酱紫色，甚至看不出来他是一个黄种人……不，是早已变得如同一团腊肉，失去了为人的尊严。这位不知名的飞行员还算是幸福的，多少有个全尸，因为放眼望去，整条路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这些“尸块”乌黑发亮，就像是服装店倒闭时散落一地的假人模特一样。

前方负责刀疤海车驾驶的排骨可没有庸医这么好心，懒得绕，一脚油门便从那个飞行员身上碾了过去，受到挤压的飞行员尸体顿时如同香蕉一般弹了起来，吓得后座上正狂按快门的孙嘉怡一阵痉挛，差点没把手里的照相机给掉在路上。

吸了吸鼻子，那股浓烈的焦皮味呛得自己有点想吐。如果说分子在空中传播的话，杨凡知道自己此刻说不定就在吸入哪个倒霉蛋身上的哪个部件呢。这条公路已经完全被染上了绝望的黑色，四处升腾着的黑烟昭示着，这些尸体和残骸，仍然滚烫地如同刚从地狱这锅乱炖当中打捞出来一样。

“这……这也是你工作的一部分吗？”孙嘉怡皱着眉头说道。

“这是我的生活……”杨凡沉默了半刻之后继续说道“当然，只是一部分。”

孙嘉怡漠然，吉普车内再次安静了下来，杨凡回头看了一眼孙嘉怡，这位少女的眉头紧锁，若有所思，此刻的她没有再像在圣乔治亚那样，谴责自己和皇家陆军的不义，但杨凡多希望她仍能这样。这其中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风中人肉体燃烧的“噼啪”声和汽车轮胎经过血泊时发出的淋漓声，在静谧之后显得尤为刺耳，好像在提醒着所有人，这场暴行就发生在当下，就发生在所有人面前。

华城港市的入城路和环城路交汇处采用了隧道的设计，环城路在上，入城路在下。由于战争当中宁明的道路系统供电中断，呈现在大家眼前的隧道也是一片黑暗，如同食肉动物张开的血盆大口。打头的刀疤海一组没有多想便直接开了进去，可是杨凡等人的车组还没来得及开进隧道，无线电当中便传来了刀疤海的声音：“减速，停车。”

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是信任是辽国皇家陆军特种部队的必修课，因此庸医和负责后面那辆车的吴胤其还是慢慢地减速，然后停下了吉普车。此时已经开到隧道门口的杨凡才发现，隧道前方被炸塌了，根本开不过去。

刀疤海从前方的车上跳下来，杨凡看了看他，眼神像是在说：“你这找的什么路？”刀疤海便只有耸了耸肩，然后看了看后面指挥车上的荀政中尉，眼神像是在说：“这上司怎么给我们找的路？”最后，荀政中尉也只有无奈的耸了耸肩，毕竟地图上也没说这里被炸塌了。

此时，杨凡回头一看，才发现已经被烈焰炙烤得发黑的隧道墙壁上，却有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影，每一个人影，都还保持着隧道墙壁本来的灰色。只是这里除了自己一队辽军，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类活动过的印记，只有隧道口地面上一堆堆焦黑干燥的物质，在夏风当中随风而走。尸体、篝火、衣物或器物的残骸，什么都没有。这个隧道当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阴森到杨凡身为一个已经经历过生死的特种兵在包裹着厚重装备的盛夏午后，都感觉背脊发凉。受害者和凶手一道不知所踪，留下的蛛丝马迹却仿佛有意而为之，它在挑衅着正义的侦探。空气中，似乎仍回荡着凶手毛骨悚然的笑声。

“这个地方让我毛骨悚然。”庸医一边打量着隧道里诡异的人形痕迹，一边小声地说道。作为战地医务兵，庸医可以说是大家当中对尸体、伤口和大把的鲜血最为熟悉的一个，不过此时的他也流露出了和杨凡一样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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