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纤薄的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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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上夜视仪之后，整个世界顿时如同笼罩在了一片浅绿色的光芒当中。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辽军最不想面对的情况就是被日军拖入夜战，然而伴随着近些年辽军全军普及了夜视仪，夜战似乎也正在成为辽军的强项。然而，那仅仅是对辽军而已，身后的那些井里军队没有装备哪怕一台夜视仪，这严重放缓了大家的行军速度。因为这次行动，作为先锋出发的辽韩两国特种部队要进行渗透，所以整个车队都没有打开车灯，所有车辆跟在刀疤海的那辆LVH996后面，排成了一列纵队。没有夜视仪的井里军队只能依靠前面车辆后面的荧光标记和无线电里友军的引导行车，所以为了保证后面的井里军队不掉队，大家只能缓缓前进。

在辽国能买到的所有地图上，整个井里三岛只属于一个国家，那就是井里马塔兰，可是在这里，井里军队和与井里结盟的多国部队的车队行驶在井里的土地上，却恍然进入了另一个国家。“阿切赫独立旅”驱逐了这里的井里军队和警察，恢复了伊斯兰律法的同时，纷飞战火也让这里的夜晚变得长夜难明，那股黑暗如同直渗透进人心的恐怖，杨凡吸了吸鼻子，他甚至能够预感到，在这片黢黑夜幕的掩护下，正藏着他意想不到的暗室欺心。

杨凡看了看左边，那里是一片广阔的田野，如果放在辽国，这一片广阔的田野会被辽国农民种上一大片小麦，每当秋风吹拂过这片田野，那便是一片片金黄色的麦浪，犹如一片令人振奋的海洋，甜丝丝的小麦香气当中，丰收的喜悦会让辽国农民那斑驳着岁月痕迹的脸上也展开朴实的笑容，宛如肥力依旧的黑土——安详而淳朴。可是在这里，这片本能孕育丰收喜悦的土地上却种满了鲜红的花朵，也就是罂粟。

“恐怖主义是有利可图的。”庸医坐在车顶的重机枪座圈内，看了看远处的罂粟田。

那花朵可真红，即便是在夜视仪的一片碧绿视野当中，杨凡也能想象这片罂粟之原白天的样子：那些红艳艳的花朵，就像是盛开在被鲜血滋润了无数遍的土地上一样，每一朵妖艳欲滴，都凝结着令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与悲怆，也许是骨肉相残，也许是兄弟阋墙。可这片土地就像是一个铅华难洗的风尘女子，当初的撕心裂肺都被时间所冲淡，留下的就只有淡淡的哀伤。杨凡突然对这次行动感觉到前途渺茫，就像是太阳东升西落一样，这片土地上的屠杀和血腥周而复始，好像令所有人都习以为常，包括那些深受残害的无辜民众。杨凡觉得自己拯救不了他们，因为哪怕这片土地重归和平，他们也会无法适应那片宁静，每当夜深人静，那份痛苦还是会如同洪流一般，在寂静无声当中如同洪流一般奔涌而来。久而久之，他们也会习以为常地用自己的鲜血，去浇灌那朵在风中摇曳着自己身姿的罂粟。那罂粟笑得很灿烂，在井里那永远不会丧失温度的太阳之下，就像是一个身着红衣，有着烈焰一般红唇的女子一般。

“前段时间网上不还有这样的段子吗？什么说车臣恐怖分子是英雄，还说啥杜达耶夫说过自己不杀两个人，一个是辽国人，一个是迈克尔·杰克逊，真他妈操蛋！就我这几年在海外部署的经验来看，这些恐怖分子，没有一个是他妈好东西！”易先驹接过庸医的话茬子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这些年轻人，毛都不懂，就以为罗曼诺夫历史上跟我们打了几仗就觉得什么车臣是对的，真是弱智！”

“这些年轻人也是缺乏正确的舆论引导，怪不了他们，我觉得媒体才是应该为这些负责的。”庸医一边用夜视仪观察着四面八方一边忙里偷闲地聊天，虽然王树人中士有着“庸医”这个外号，但这都是大家开玩笑的，庸医不仅是杨凡见过的所有会用枪的人里面医术最好的人和医术好的人里面用枪用得最好的，还有一种近似泛滥的善良之心，从他的言语当中就不难看出这一点：“年轻一辈的心理健康跟生理健康一样重要！”

“健康个脑袋！”跟他对比起易先驹可算是嫉恶如仇了：“缺乏引导倒也是事实，不过还好我国政局稳定，要不估计随便一忽悠，这群年轻人就也是恐怖分子！”

车里的车载电台一直在播送一档名叫《音乐之声》的电台节目，今天这档节目播放着一位台湾男星的歌曲。虽然杨凡真的对娱乐圈很不感冒，但是这位男星的歌却还是在杨凡的MP3和音乐软件歌单里占据了半壁江山。这位男星虽然有时候会选择略显轻佻的说唱，虽然唱功仅仅是勉强够用，虽然有时候还有点吐字不清，而且那眼睛似乎就从来没睁开过，但是这位男星三观很正，绝对不会去唱什么婊子票子大金链子，同时创作题材也很广泛：人生的希望、爱情、亲情、侦探题材、魔术题材，甚至跟他看起来半毛钱关系没有的牛仔题材，再加上水平十足的作词，一下就跟辽国那些只会无病呻吟的卖肉歌手和三观不正的匪徒说唱乐有了云泥之别。杨凡觉得这个台湾男星至少能算半个艺术家。在这片罂粟田边，大家正好听到了这位男星的一首反战题材歌曲，也许是触景生情，气氛被烘托得很到位，大家一下都闭嘴了。

也许正如他歌里所唱的那样，在战争当中，纯洁和天真永远是第一个被牺牲掉的。

不过很快，忧伤的音乐就被断断续续的雪花声所取代了。毕竟音乐之声这个电台从来就没考虑过海外用户的感受，出了辽国之后信号就随缘了，这种穷乡僻壤上则更是如此。易先驹骂了两句之后随手打到了辽国国家广播电台的节目，因为这档节目的信号非常好。很快，新闻主播的声音就再次从一片雪花声当中脱颖而出。

“……下面插播一则最新报道，当地时间凌晨两点，兰达克斯坦军队越过了边境，向宁明人民共和国北部省份定远省发动突袭。目前已确认11名宁明军人在交火中阵亡，其余情况尚不明朗。宁明外交人民委员钟冕珲已经发布紧急通知，宁明当局对兰达克斯坦该行为‘忍无可忍’并警告兰达克斯坦方面珍视地区和平与稳定，期待对方能够悬崖勒马，本台将跟踪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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