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风声鹤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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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严君行动”那场遭遇战过后，杨凡还从一个负伤被俘的家伙的裤腰带上找到了一个夹层，里面居然放着苏宝颜情报调节处（NICA）的文件，作为一个小国，能派遣情报人员到另一个国家去支持恐怖分子，这明显也不是一个弹丸小国能干得出来的，这幕后黑手是谁，不言自明，但是这一切也没法再往下深究了。

也许这就是代理人战争，在此处，战争褪去了所有的浪漫与热血。狂人不再需要用7.65毫米的子弹为自己的罪恶负责，甚至连吐沫横飞也可以省去，他们只需要晚宴上的觥筹交错就足以让这个世界伏尸百万、血流漂杵。大国角力制造出仇恨的漩涡，拉扯着整个大半个世界在疯狂中迷失，可剩下的那一小半个世界，仍然花团锦簇得，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现如今的此地的地缘政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棋盘，两位隐藏在黑暗中却硕大无朋的棋手似乎早就在这里留下了无数后招，这不能不让杨凡觉得自己更加渺小。

不过抛开这一切来说，“严君行动”可谓是成功的，多国部队成功地从‘阿切赫独立旅’手中夺回了被他们占据的大半个阿切赫地区。

回到基地之后，杨凡赶紧洗了个澡，搓掉满身的泥浆和汗渍之后，仿佛如同也将身上的疲惫一同洗去了一样，换上一身辽军标准的六色数码迷彩服之后，清爽的崭新军服很快让杨凡如同焕然新生。

吃午饭的时候，吴胤其顺手拿出了他自己上次在青岛市区里买的那部Iphone3G手机，一边吃一边玩了起来。那手机刚亮，杨凡便听见了飞讯QC那别具特色，听起来又有点可爱的信息提示声。

飞讯公司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创建起来到现在，历时十几年了，这段时间其实也并不算是很长的时间，但是飞讯却迅速发家，成为了IT行业的一大巨咖，目前已经占据31%市场份额，短短的时间内就超过了很多IT大家，而说到个人交际软件，无论是PC平台还是安卓，飞讯集团主打快速交流（QuickChat）的飞讯QC都是一家独大，所以他们的吉祥物——考拉也成为了一种独特的符号。然而这只考拉在同行看来却并不像他图标上那么憨态可掬，无论什么时候，他们总能堂而皇之地在被别人占据市场先机之后迅速抢占市场。他们剽窃其它软件游戏的创意、强迫顾客获得市场独占权、窥伺他人隐私、大量出售网游中的收费道具，并以这些手段迅速敛财：比如QC本身的功能跟MSN其实是高度重合的，难逃抄袭之嫌，但是凭借强大的财力和两亿多辽国人的用户群，现在不仅辽国人民的电脑里，QC早就把MSN扔进了历史的垃圾堆，甚至还大有逐鹿中原之势，在席卷狂飙地占领了整个汉语言文化圈的市场之后高歌猛进地朝着欧洲和北美挺进着。每当飞讯宣布代理一个国外的游戏，就有一些情怀玩家如丧考妣，一些小学生弹冠相庆，但是在十九世纪便通过了《专利保护法》的辽国政府却从来不找这个抄袭大户的麻烦。原因很简单，在盎格鲁·撒克逊媒体对辽国的刻意抹黑和舆论攻势之下，飞讯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不会让那些文化上的“第五纵队”撒布的信息通过自己的媒体呈现在任何一个辽国人的眼前。在谷歌、脸书、YouTube和推特纷纷被辽国本土的“高仿版”给踹出这个市场之后，杨凡也不清楚那些西方国家是否能够意识到，他们冷战当中用过的那一套也许对辽国真的要不灵了？同时，诸如飞讯这种公司也绝非仅仅是抄袭而已，他们的整合能力和客户关怀能力也出人意料地强，这就使得哪怕某些自认为小资的辽国人怼他们嗤之以鼻，也无法把它们卸载掉。

“你老婆？”杨凡头都没抬，一边用筷子搅拌着碗里的速溶汤一边问道。杨凡在跟孙嘉怡告别的那次还觉得自己的战友很八卦，但是现在看看自己，也许自己是真的“和人民打成一片”了，这让杨凡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叹息。

“我倒是得有这么多老婆啊。”吴胤其说完把手机举了起来，原来是飞讯QC推送的每日新闻。

“怎么？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吗？”杨凡随口问道。

“宁明首都中都市的游行示威日前升级为暴力对抗，目前已经有数名军人和更多暴动分子在混乱当中丧生。宁明军事委员会已经调派中都市附近的装甲部队入城参加平叛行动。”吴胤其说完耸了肩膀，然后忍俊不禁地笑了笑：“这还是飞讯QC的新闻推送，你能想象脸书上和推特上是怎么说的么？”

“让我尝试着想象一下哈……”杨凡说完拿起了左手边的豆腐乳，剜出了一点其中一点抹在了自己的米饭上之后笑着说道：“宁明民主斗士为真理发声，遭到残忍的独裁者镇压，但是我们相信自由民主之光终会普照大地，人民不会忘记这些民主斗士的奋斗……”

“你……你特么还是别说了，我肚子都笑疼了……”吴胤其笑得前仰后合，脆弱的饭桌也被他砸地咚咚作响，惹得周围一群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的韩国特种兵像看着外星生物一样看着自己。说到此处，吴胤其还兴致勃勃地给杨凡的这段“民主新闻”配了一段人声BGM：“America,f**kyeah!America,f**kyeah!”

杨凡甚至能想象这件事情如果能上《华盛顿邮报》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如果能上，想必肯定是占据头版头条。然而，在这次暴动造成的伤亡必然只占据一个很小很小的版面，甚至是报纸的中缝，就像是一个胡编乱造出来的数字一样，就像是那些人从来就没活过，就像是他们消散的整个世界，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一文不名一样。

然而，正当二人乐得前仰后合的时候，荀政中尉的出现却让这件事情乐极生悲了。只见一只不知何处伸出来的、套在迷彩服袖筒里的手一把从笑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吴胤其手里劈手夺过了他的手机，杨凡一抬头才发现荀政中尉正一脸冷笑地站在二人身后。

“别啊，长官……有话好说啊。”气氛一度十分尴尬，刚刚笑得睁不开眼的吴胤其这会儿终于把自己的眼睛睁开了，尴尬地看着背后的荀政说道。

“我暂时替你保管。”荀政中尉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