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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直升机正掠过咸清市的上空,就像是东非大草原上,盘旋在一只濒死的羚羊上空的鹫群一样,传播着死亡的气息。作为死神的使者,远远压来的一大片直升机就像是撒旦在空中展开了他的披风,垂在了地面上,然后轻轻从上面拂去。每一架直升机带着狂躁的翼下之风从杨凡头顶上掠过的时候,地面上的沙尘也就腾云直上,如果不说是直升机卷起的气流,漫天宛如末日一般的黄沙飞舞,或许还会被人认作是死神的魔法。犹如这座城市未或可知的渺茫前途一样,迷茫地笼罩在这座城市上空。
战争截止到目前,仍然是天空中直升机呼啸而过,地面上长枪短炮齐声轰鸣,纷飞的弹雨在两军的阵地当中如同千针万线缝成的死亡钢雨一般,就像是一个七旬老妪那犹存三分的、少女般的中有千千结一样密密麻麻地交汇,然后擦肩而过,直奔自己的目标而去——细致入微又让人觉得丑恶不已。只不过,这一切跟杨凡都暂时没有关系。
眼前的北河如同玉带一般,缠绕在咸清市的“腰部”而咸清市的港口则像是这个城市的心脏一样,在桥远远的那一端。如果这么说准确,那么此刻,辽国皇家陆军第24旅级战斗队正趴在咸清市的肚子上和宁明第50红旗步兵师的一部交战着,企图将这把刀子插进咸清市的心脏。然而李谦绮这样的参谋计划当中的麻醉加开膛“外科手术式”的打击并没有出现,杨凡抱紧了手中的战斗步枪,现在第24旅级战斗队办事的样子更像是在用钝刀将咸清市这个无辜的老实人寸磔而死。咸清市的血,已经要被流光了。
“这不是正常的军队干的……这绝对不是。”排骨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轻轻地摇了摇头。躲在一间小卖部后面的他伸出了小半个脑袋,观察着河对岸宁明军队的情况。虽然距离河对岸的宁明军队,他所处的位置至少有个2300米,而且现在仍未被宁明军队发现,但是如果被已经过了有效射程的流弹给打到,那才叫晦气,因此大家仍然格外小心。说完之后,他回头看了看身边的易先驹:“他们就那么一直冲过来,就好像是他妈的什么神风突击队一样,明知道是死还是在往上填。”
排骨话音刚落,天空中两架H-3“孛儿只斤”武装直升机便呼啸着朝着河对岸飞了过去,紧接着翼下的火箭发射巢之中一阵忽明忽暗的闪光,就像是东非大草原上,雨季来临之前的惊雷一样,在一片氤氲当中狂闪一阵之后,河对面那一片摇摇欲坠的建筑物当中再次一片飞沙走石。爆炸激起的烟尘扶摇直上,在周围一片残垣断壁的衬托之下显得硕大无朋,就像是《木乃伊》当中那妄图吞噬一切的巨人一样。
透过瞄准镜,杨凡亲眼看见,一枚攻击直升机发射的火箭弹准确地命中了对面残垣断壁的楼顶——其实那在半个小时之前还是三楼的一个高射机枪火力点。一个宁明士兵当即被炸成了两截,下半身带着一截花花绿绿的肠子挂在了窗户上,不停地向下滴血,而上半身则直接被炸得粉碎:头盔的碎片裹挟着淋漓的血雨和破碎的布片在空中簌簌落下,现代战争将这个年轻士兵曾经存在过的一切印记碾碎。倒霉的副射手,则被爆炸激起的冲击波从楼顶掀了下来,手舞足蹈地落在了被街垒挡住的地面上。杨凡没看见这个士兵的最后,只听见一声液体飞溅的声音。
对面的枪声停滞了一小会儿,仅仅是一小会儿,如果说枪炮也是音乐,那么这段短短的暂停就是《降E大调第三交响曲》当中被一代大师贝多芬用的出神入化的戛然一样,很快接踵而至的就是更加猛烈和强烈的音符,继续谱写着死亡的乐章。短暂的停顿之后,河对岸出自AK系列的突击步枪继续如同过年一般炸响、14.5毫米口径的防空机枪则像是织毛衣的老奶奶一样,用无数道甩向天空的“火链”千针万线地对着空中缝织起了一张张密不透风的死亡火雨,时不时飞来的40毫米火箭弹拖着常常的蒸汽尾巴在空中划过一道滑稽的弧线,将滚烫的尘土砸起,然后摔向地面每一个一筹莫展的陆军士兵身上。第24旅级战斗队的进攻再次受阻,因为对面的抵抗没有被削弱哪怕一点点。
“旅级战斗队的兄弟们这次进攻又黄了。”易先驹轻轻地摇了摇头,环顾四下之后皱了皱眉:“这个地方,太操蛋了。”
易先驹可谓一语中的,这里几乎是十里八村唯一的桥梁,此时正是南半球的夏天,古墨里坎达大陆上尚处丰水期,两边的河岸则还没有露出平坦的河滩,都是毫无遮蔽的河堤,一时间根本无法组织渡河。旅级战斗队攻过来的这个方向,则像是一个外松内紧的簸箕一样,还没展开便遭到了河对岸轻重火力的袭击。由于没占住海港,旅级战斗队下属的自行火炮营此刻还在由皇家海军的气垫船添油似的从舰队往滩头上运,估计此时还在滩头上手忙脚乱地集结呢。而且雪上加霜的是,如果旅级战斗队不能站住海港确保补给,这些油老虎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还能发挥多少战斗力仍然是个谜,重装甲部队的支援则更是痴人说梦。不过即便没有自行火炮营的支援,陆军的直升机和海军发射的各种导弹及舰炮支援也将对面的残垣断壁从五层小楼削去了至少三层,地面上强烈的震动让两千米之外的杨凡都有点头晕脑胀,仿佛脑袋里装了一团浆糊一般。不过,每当烟尘散去,第24旅级战斗队稍有渡河的想法,对面的残垣断壁当中就会飞出来路不明的子弹,将大家压在桥边。杨凡看了看手里的表,此刻已经是下午六点半,换句话说,第24旅级战斗队已经在这个地方逡巡不进了至少两个小时。
宁明军队的顽强,别说是对于这些旅级战斗队里之前从未上过战场的士兵来说无可想象,对于杨凡这样有着一定战斗经验且文化程度较高的辽国士兵来说,也是远远超出意料的。
杨凡抱起手里的L80R战斗步枪,用上面的3.5倍瞄准镜观察着前方正用各种火力对着河对岸桥头堡盖过去的旅级战斗队士兵。他们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早没了在两栖攻击舰上时的锐气,爆炸掀起的粉尘覆盖在那一张张本该年轻气盛到能如同盔甲一般锃亮反光的脸上,配合着他们那愁眉不展的神情,简直名副其实的“铁甲蒙尘三军老”然而,这也仅仅是对宁明战争开启之后的第一个永无边际的日子当中,最前面的五个小时而已。
“你知道……他们说宁明军队都是会洗脑的,督战队会在他们后方架起重机枪枪毙后退的逃兵。这才是他们死战不退的真相。”排骨在一边抱着望远镜,一脸嫌弃地说道。杨凡不知道排骨所说的“他们”是不是指那个用自己法国的黑历史和英国演员当主演拍片黑罗曼诺夫的法国导演。
“你一个军人说出这种话,你不觉得很耻辱么?”超哥在一边抱着自己的卡宾枪说道。毕竟作为真正的从业者,督战队在己方单位后面架设机枪枪毙逃兵这种事能在二战当中干出来,大家稍过一下脑子就知道是假的。
“那你觉得是什么?什么能让他们一直往上送?你咋解释?”排骨一脸“你行你上”的表情。
“是因为……他们被洗脑了么?”超哥在一边犹豫了片刻,最后却发现自己也说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旅级战斗队的兄弟在那里一筹莫展,大家就在这里鸡一嘴鸭一嘴地讨论他们的对手为什么狂热地看起来像是超自然现象。无论怎么说,宁明军队都没有再抵抗的必要了,制空权已经丧失、每分每秒都要蒙受无法承受的损失、敌人在海空全方位的支援下来势汹汹,即便以杨凡这样辽国军人的标准,他们都已经应该撤退了。这种令大家迷惑不解的执着,在大家的讨论当中有了各种各样的解释,什么督战队架着机枪在后面等着,什么政治委员洗脑,就差没说他们是生化改造人了。平时稍有些世俗但总归一团和气的大家,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就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用自己全部的恶毒化成语言,攻击着自己的对手。就像是感到了一种源自于未知的恐怖。
好几辆“河狐”轮式步战车在桥边的河堤上一字排开,然后开始用炮塔上的25毫米机关炮扫射河对岸的宁明人民军,金黄色的弹雨就像是朝着对岸抡了过去的“火链”一样,顿时将河对岸的几个火力点笼罩在了一片闪光和硝烟当中,更不要说河堤上还有一大票正拿着手里的轻武器对着河对岸招呼的步兵了。从火力上来说,辽军已经完全压倒了对面的宁明军队,此种情况之下,杨凡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会说大家的恶语相向来自于“未知的恐惧”
此时,一声由远及近的尖锐哨音打断了杨凡的思绪。杨凡很快反应了过来,不过那种情绪倒不是害怕、紧张,事后回忆起则更多地像是麻烦。就像是高中时代班主任老师又来查自习了那种感受,杨凡在心里骂了一句之后,一把捂住了身边正拿着单反相机对着远处的烽火连天狂按快门的孙嘉怡的脑袋。
“迫击炮!迫击炮!”不知道前面的旅级战斗群里哪位仁兄反应了过来,本来就已经手忙脚乱的旅级战斗队一帮新兵顿时如同炸了锅一般,齐刷刷地趴在了地上。就像是刈麦一样整齐。不过打仗打久了,也许真的是要痞的,自己和易先驹等几个家伙只是不走心地埋了埋头,在前面观察情况的刀疤海和荀政中尉则是抬起头来,像两只好奇的猫咪一样,看着那枚迫击炮弹在空中划过了一道美丽的弧线,然后前面旅级战斗队的阵地上爆炸。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轰鸣,杨凡再次清楚地感受到了地面一阵强烈的颤抖。平日里坚定可靠的大地,此刻坐在上面就跟遇上了气流的飞机一样。迫击炮弹精准地落在远处几个正依靠一辆河狐步战车摸索着朝着桥梁挺进的辽军士兵身边,虽然距离爆炸中心还有那么一段距离,但是飞舞的弹片还是如同蝗虫一般扑向了这几个辽军士兵,一些弹片把步兵战车那轻薄的装甲扎得像是刺猬一样,另一些则将一个辽军士兵当场撂倒。砸下来的炮弹发出的冲击力还顺带掀翻了旁边的一座电线杆,很快那几根纤弱的电线就架不住沉重的水泥柱子,如同被扯断的拉面一样一根根崩裂了,电线杆轰然倒塌的时候就像仙女手中挥下的魔法棒一样,清晰可见的电流如同火树荧花,发出一阵阵噼啪声,可是变出的只有伤亡。倒下的辽军士兵看似没有当即阵亡的,好几个伤患倒在装甲车的轮边痛苦地哀嚎着,嘶喊着呼唤医务兵,没被打中的那几个也是劫后余生,也吓得不轻。至于那辆河狐装甲车,则被吓得一下不敢再往前了。
“M43重迫击炮。”超哥原先是机械化部队里开自行火炮的驾驶员,很快就判断出了这枚炮弹的“主人”不过他说的并不准确,宁明所有武器都是仿制或者自制的,这种迫击炮也许是仿制苏联M43迫击炮,但肯定有自己的型号。不过大家也懒得计较:“他们打得挺准的……应该有观察哨。”
旅级战斗队的几个医务兵赶忙冲了上去,身边的孙嘉怡回头看了看身边岿然不动的大家,有些费解地说道:“你们怎么不上呢?友军有危险,不是吗?”
“我们上去干嘛?这么小的交火正面,等着被杀红眼的友军打吗?再说了,如果你要吃核桃,是用锤子砸还是显微镜砸?”易先驹在一边取下了自己的头盔,揉了揉已经被汗水渗透的头发。古墨里坎达铄石流金的夏日里被加热了的空气就像是一块大铁板一样压在所有人胸口,里面的体恤衫、迷彩服再加战术背心的层层披挂坐着不动也是汗流不止。不仅易先驹,杨凡也得时不时地做个奇怪的表情,以防汗水流进眼睛,后面连做这个表情的力气都被三十几度的高温蒸发了之后,杨凡的眼睛就被汗水弄得涩得像是死海一般。有时候,大家都会抱怨就不能找个好天气打仗么?
“当然是锤子啊。”孙嘉怡不假思索。
“那不就结了。”易先驹抱着自己的头盔说道,却让孙嘉怡有点不明就里。
“我们是特种部队,去打这样的仗,太浪费了。”杨凡看着孙嘉怡一脸的不明就里,稍微有点同情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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